“是。”
孟冲打开奏折,磕磕巴巴地念起来:
仰惟吾皇陛下,臣张居正诚惶诚恐伏奏:
昨日臣散班回邸,路经王府井二条胡同口,见千百围观民众堵塞路途,并有老汉名方立德者拦轿哀哭告状,言其子方大林被王九思下令皂隶用乱棍打死,伏尸街头。
臣遂下轿勘问,见王九思一行亦被怨民围困。
查此命案,皆因王九思擅以钦差之名,强索方老汉孙女云枝……
“这一段不念了,往下念。”
隆庆皇帝吩咐,此刻他半躺在坐榻上。
早有一个小太监进来,搬过一只春凳,让隆庆皇帝一双腿搁上,替他按摩揉捏。
孟冲身躯肥胖,跪得久了,膝下虽垫了套着锦缎的软棕蒲团,双腿仍感酸麻,他趁机扭了扭腰,挪动一下跪姿,又一字一顿念了起来:
……查王九思并非崆峒道人。
早在嘉靖末年就混迹京师,与妖言邪术惑乱先帝的陶世宗、王金之流攀援结纳,沆瀣一气。
陶王之流被圣上裁旨流放塞外终身不赦,王九思避祸潜踪,敛迹六年。
但秽行不改,依旧招摇撞骗。
去年秋季重返京师,倚陶王之余党,交接大珰,再以陶王之乱术,进谗邪于圣上。
搜求童男童女以其尿溲经水炼制阴阳大补丹,在药理则荒诞不经,在民间则怨声载道……
臣谨记,陛下践祚之初,对陶王奸佞之流惑乱先帝之事,切齿痛恨,并亲降旨意一体擒拿。
问谳之初,又降旨大理寺必欲斩首西市。
后依内阁首辅高拱计议,遵从厚生之德,改判流放口外。
孰知六年之后,陶王阴魂重返,大内再起邪烟……
“不念了。”
隆庆皇帝挥挥手,孟冲如释重负地放下折子,他两手伏地,替跪麻了的双膝撑撑力,抬头看了看在坐榻上半坐半躺的隆庆皇帝,只见他闭着眼睛,脸色黄中泛黑已是十分难堪。
“王九思现在何处?”
隆庆皇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仍是闭着眼睛问道。
“还关在刑部大牢里。”
孟冲伸着颈子,眼巴巴说道,“请万岁爷降旨放王九思出狱,回去赶紧炼丹,不可耽误万岁爷今天的吃药。”
隆庆皇帝并不答话。
趁这空儿,张贵小心奏道:“万岁爷,早膳已备好。”
“送上。”
“传膳——”
随着张贵一声吆喝,早有两个御膳房的小火者抬了一桌饮食进来,在坐榻之前摆好。
张贵上前扶起隆庆皇帝,看到面前一应打开的热气腾腾的食盒,隆庆皇帝胃口全无,他伸手指了指盛着燕窝红枣粥的瓷钵,张贵会意给他添了一小碗。
隆庆皇帝一边喝粥,一边对孟冲说:“你去传旨,着高拱文华殿候见。”
“大伴,这两个皇帝的字,你说哪个的好?”
在慈宁宫的东披檐里,传出一个孩子脆脆的问话声,这是太子朱翊钧。
按规矩,太子应住在乾清宫左手东二长街的钟祥宫里,但因年纪太小,便随其生母李贵妃住在乾清宫右手的西二长街的慈宁宫中。
为了照顾太子的学习方便,便把宫后院的东披檐改建成一间大大的书房。
除了每月规定出阁讲学的日子到文华殿听翰林院的学士们入值讲学之外,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东披檐的太子书房里温书习字。
今天,又是他跟冯保练习书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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